我愛上英勇威猛的上將軍，好不容易等到他說：［蘇蘇，我愛你。］
我卻徹底崩潰了。
我掙脫這些人，跑到上將軍面前。
這一刻，不再顧及其他人的眼神，我靠在他的耳邊。
［等我，我會來陪你。］
桑陌笑了，他稍稍仰頭。
刀下來，我被人拖開，血濺到我的裙擺。
沒想到，是我的孩子親手淪陷我心心念念的夢。
1
我是卞洲出了名的花魁。
［誰得了我，就要為我死。］紅帳下，我的臉半掩在面紗中。
所有男人都說愛我，恨不得都為了我死。
可是真的談到死，他們卻退了半步。
直到那年，醉花樓因為得罪高官，被人查封。
我們淪為官j。
也是我第一次見到上將軍，這樣得比女人還要漂亮的男子。
醉花樓的姑娘每夜都會受到那些官兵的欺辱。
因為性情剛硬，我甚至不惜用發簪殺了這些禽獸。
上將軍來的時候，看見橫著的屍體，有些驚訝。
［你幹的？］
［是。］
我毫不掩飾自己的罪行，也不打算反駁，那樣屈辱的活著，太難受了。
奇怪的是，他並沒有生氣，反而勾起一絲莫名其妙的笑意。
他說：［跟我走吧。］
我有些疑惑。
［我叫桑陌。］
每次想起來，都會不寒而栗。
2
桑陌將我帶去客棧，褪去我之前的身份。
［好好梳洗。］
我不懂他的意思，直到一位姑娘為我送來衣衫。
她長得溫婉，不像丫鬟。
將我打扮好，送去桑陌的房間。
桑陌笑著擡頭：［確實美。］
［為何要救我？］
桑陌不語，反而為自己斟酒，氣氛微妙，他不說，我便站著等。
［我需要一個女人。］
許久，他才憋出這句話，我意會錯了，便對他有些生厭。
［天下男子都是薄情寡義之人。］
桑陌笑了，也不知曉在笑什麽，他戲謔的擡頭，對上我的眼眸。
［我要你，做皇帝的女人。］
我震驚。
3
桑陌讓人教我，就是那位送衣衫的女子。
她與桑陌，也算是摯友，原以為會在一起，只是桑陌心思不在此。
［扶蘇，你別記恨他。］她勸誡。
［好。］
我怎麽會不知道，他救了我，勢必是要代價的。
再不久便要選秀，我便是秀女，桑陌是無論如何也要把我送進去的。
只是深宮怨婦多數，保不齊便是要殺頭，此去經年，無非和死搏命罷了。
［羅臻姑娘，你再和我說一說上將軍以前的事吧。］
［嗯。］
桑陌，是齊國的質子，那年探親中，他的母後曾來過卞洲。
不曾想被當朝皇帝一眼看中，執意要她留下做妃嬪。
一個齊國的皇後，如今卻要和親，多麽荒謬。
齊國不準，皇帝便下令屠國，趁其不備，偷襲了罷。
他親眼目睹自己的母後被羞辱，逃出宮後，便遇見了羅臻。
桑陌是質子，難逃一死，羅臻救了他。
這些年，仇恨在他心雷根深蒂固，他頂著假身份，一步一步坐上上將軍的位置。
就是為了報仇。
4
選秀前一晚，桑陌來到我的房間。
我同情他的遭遇，對他的認識一改往常，親自為他沏茶。
［你都知道了？］桑陌覺得我反常，意料到什麽。
我只是淡淡回道：［嗯。］
［這件事要是放在你身上，你當如何？］桑陌不怒反問。
［報仇。］或許是眼神堅毅的緣故，桑陌一時間呆了。
桑陌搖頭：［其實談及皇帝，我更恨的，是我的父皇。］
茶沒了，我就繼續為他倒。
［所有人都覺得我生了好相貌，但是我卻是極其厭惡這張臉。］
桑陌握著茶水，我能看見他顫抖的手。
［父皇每每與人喝醉回宮，就會停在我的宮殿前，我一直不懂什麽意思。］
［後來才知道，他嫌我像個女子。］
我看著是桑陌的臉，他確實好看，比我見過的所有男人都好看。
［興許也是因為這個緣故。］
［父皇便將我送去卞洲，做了質子。］
我一時間不知道做什麽感受，只覺得喉嚨一緊，有些苦澀。
［皇帝殺了他，我何其高興，我的父皇，間接害死了我的母後。］
他是威武的上將軍，卻有這樣的遭遇，我只得拍著他的肩。
企圖讓他平靜下來。
5
桑陌將我送進宮，在他的幫助下。
宮裏的考驗我幾乎都能通暢的過去。
可是桑陌唯獨算錯了一步。
如今皇宮最得寵的是華妃，聽聞國色天香，將皇帝迷得神魂盡失。
至此，皇帝並未出入儲秀閣。
我也沒有機會見到他，更別提一步一步上位。
是夜，桑陌來的時候，他貼在我的身邊，替我挽起耳邊的碎發。
［皇帝如今不在後宮，我根本沒有機會接近他。］
［扶蘇，你知為何我一眼看中你？］
我有些好奇：［因為美貌？］
桑陌笑了：［扶蘇的利刃，從來不在美，而在聰明。］
我好像有些明白了。
6
之後的日子，我去了一趟內務府。
華妃的胭脂粉中，我下了一點藥，這種藥在醉紅樓時。
是不想接客時用的，量少很快就會恢復。
量多，此生都會毀容。
不出十日，華妃很快就失寵了，宮人看她，如同見了鬼。
皇帝讓人將她送進冷宮。
這輩子都不想再見。
我閑著，便在禦花園摘花，如今桃花開得盛，我也能做些桃花酥。
腳下不註意，卻絆倒一塊石子，直直倒下。
左右都有人驚呼，意料之中，皇帝扶住了我。
我驚呼：［奴……奴婢見過皇上。］
他的眼神在我身上流連，這樣的目光，和那些男人，沒什麽不同。
我知道，我贏了。
桑陌就站在旁邊，我暗自笑，他也笑了。
7
我一連跳了幾個宮級，一躍成了蘇妃，此事在後宮已算不上什麽大事。
皇帝夜夜臨幸在我這裏，興許是老了，力不從心。
這些年，宮裏一點子嗣都沒有。
為了不失寵，我日日變著花樣讓皇帝留宿。
受寵必定會有嫉妒，我的飯菜中，沒有一次無毒。
桑陌曾幾次溜進我宮裏，給我帶來宮外的芙蓉糕。
我甚至吃得不亦悅乎。
漸漸的，那些妃嬪膽子越來越大，直接讓人來刺殺我。
刀劍無眼，就在要得逞的時候。
桑陌帶人沖進宮：［保護蘇妃。］
那些刺客全然被抓拿。
他們說：［受皇後的指示。］
我假意盯著皇帝，看他沒什麽表情，我知道，我的寵愛不再多了。
皇後被廢了，我甚至能聽見她被人抓著，還不斷咒罵我。
［蘇妃，禍國殃民，該死啊該死。］
我站在冷風中，快冬至了，我聽見身後的聲音。
便知道是誰。
［皇後說我禍國殃民，你說呢？］
桑陌背手：［要想做大事，又何必管這些碎言碎語。］
［一定要殃及這些人嗎？］
桑陌轉頭，有些疑惑：［你心軟了？］
我忽然有些迷惘，也不算心軟，人心險惡，只不過有感而發罷了。
［沒有。］
這場戲都是他和我做的，為了廢後，為了讓我坐上皇後的位置。
甚至不惜陷害皇後。
［你與皇帝解釋了嗎？］
［我說，上饒一戰，有事啟奏，還以為他在蘇妃宮中，沒想到恰好看見皇後派人刺殺，便順手救了蘇妃。］
［塔克辛了嗎？］
［信了。］
［那就好。］
桑陌多次出現在後宮，實在是蹊蹺，會引起皇上懷疑。
一大早就去找皇上解釋了。
8
桑陌帶人出戰了，三月有余，這段時間我必須靠自己。
我在皇帝湯裏下了迷藥。
世間男子中了這藥，便戒不了，皇帝便會天天想著我這兒。
自從皇後被廢，皇帝再無立後之意。
如今我要做的，就是懷上皇嗣，才有翻身的機會。
只不過，皇帝身體有恙，根本做不到。
直至桑陌回來，我第一次見他這麽累。
拖著疲憊的身子，只為站在皇帝面前稟告。
我替他斟茶，就像那次在客棧一樣。
［上將軍果然英勇，為皇上省去不少煩心事。］
此話一出，我與他的眼神撞在一塊，彼此默契，不言而喻。
他接過茶，在皇帝看不見的時候，對我安心一笑。
我只覺得臉上一熱。
皇帝為他辦慶功宴，這一晚，他喝得很醉。
夜深了，我將皇上扶上榻，只覺無眠，便披著外衣出門。
在院子坐著，有些落寞。
就連桑陌何時出現在我身後，我都不知道。
宮中的人都歇下了，桑陌從後面過來，嗅到熟悉的味道，我第一次沒有動。
［是你嗎？］
桑陌悶哼：［是。］
［此戰，辛苦你了。］我勸慰。
伸手去探他的臉，這一刻，我倒是不怕皇帝沖出來發現。
有他在，我尤其安心。
桑陌問道：［怎麽樣了？］
我知道他問的是什麽：［老皇帝有氣無力，更別提子嗣。］
桑陌楞了一下，他似乎明白了什麽。
［嗯。］
我感覺詫異，他居然沒有其他動作。
9
桑陌再次進宮，遞給我迷香。
此香可讓人入眠，整夜不醒。
我皺眉：［什麽意思？］
［他既生不出孩子，便讓他養著你的孩子。］
我將香點在內帳，皇帝下朝後，便會在我的寢宮不省人事。
我便於桑陌私會。
［可惜，我沒為你留一個清白身子。］
桑陌挑眉，［那又如何？］
［我曾許諾，一定要為心愛的男子留著清白。］
［你愛我？］桑陌眼神有些質疑。
我便笑：［上將軍威猛，誰不喜歡這樣的男子。］
此話有些輕佻，桑陌才似乎松了一口氣，刮著我的鼻子：［胡鬧。］
這種私情，我們幾乎持續數月，直到我嘔吐。
肚子也傳來喜訊。
皇帝高興不已，當天立我為後，他在欣喜自己有皇嗣。
而我則想著桑陌，我與他，終於有孩子了。
桑陌領百官，向我叩首：［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。］
我帶著鳳冠，一晃成了後宮的主子。
如今為了扶持我的孩子，我必須要心狠手辣。
10
三年後，桑陌打了無數勝戰，舉國歡慶，就在這一晚。
我知道，他要有所動作了。
我按吩咐，在皇帝酒裏下毒，這些年，我給他下了不少慢性毒藥。
看著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，現在，總算要擺脫了。
奇怪的是，桑陌的計謀一瞬打破，皇帝不知道什麽時候有所發覺。
還沒等桑陌謀反，皇帝就在宮門四處派了將士圍攻。
事態不對，我暗自喝了那杯毒酒。
桑陌被追殺，看著他逃出宮，我才放下心，直直吐了一口鮮血。
宮人大叫：［皇後娘娘中毒了。］
之後不省人事。
等再次睜開眼，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，皇帝守在我的床頭。
看他的眼神，我故作鎮定：［皇上，臣妾這是怎麽了？］
皇上冷哼：［上將軍叛亂，你替朕喝了那杯毒酒，便倒了。］
我看皇上的眼神有些怪，但我知道，他並未懷疑我。
［上將軍怎麽會叛亂？］我皺眉，嘴唇抿成一條線。
［他是亂黨，是齊國余孽。］皇帝說得有些氣憤。
［要不是丞相懷疑，朕也不會讓人暗中打聽上將軍的身份，更不會逃過一死。］
丞相……我眼神一淩，有些恨意：［丞相還真是忠心赤膽。］
雖說他與廢後有關系，可是在廢後打入冷宮時，他居然沒受到牽連。
官位坐得很穩。
我甚至覺得，皇上有意要放出冷宮那位廢後。
與其這樣，不如自己親自開口：［皇上，丞相大人如此忠心，不如你便賞個人情，放了廢後。］
［只是，皇上放了她，要立什麽宮位？］
［你放心，皇後是你的，朕打算賜一個嬪位。］
要說待罪之身也有這麽高的宮位，恢復後位，遲早的事。
我開始擔心自己的地位。
［依皇上的。］
皇上很高興我這般善解人意，他連連叫好。
11
廢後出冷宮，降為德嬪，因為常年在冷宮， 染上不少疾病。
現在看她，沒有之前的威風。
時不時咳嗽，有些頹廢。
她坐在禦花園曬太陽，我挑了把魚食，移步到湖邊。
［德嬪好興致。］
她閉上眼，有些不願意搭理我，偏偏我還要湊上去。
［聽說德嬪身體不好，本宮特地讓人去太醫院配了一些藥。］
［走開。］德嬪有些不耐煩。
［德嬪的脾性好大，本宮一心為後宮和睦，你這樣，不免叫人生寒。］
她睜開眼睛，有些譏諷：［你這般狠厲的手段，還會和睦後宮？］
［今時不同往日。］我笑，牽著裙擺又靠近幾分。
［別以為坐到了後位就無所顧忌，我既出得來，也能讓你落下來。］
我心裏一緊，看著她不屑的目光，便感覺到一些事。
桑陌的事情，難不成是她讓丞相去調查的。
［說起來，你同那位上將軍，還真是緣分不淺啊。］
最可怕的，不過是婦人心罷了。
德嬪已經不能留了。
我等著桑陌來找我，只有我在皇宮一日，便能替他鋪路。
如今，只有保全自己。
12
萬萬沒有想到，德嬪居然讓皇上和我的孩子滴血認親。
［皇上老來，膝下忽然有子不覺得奇怪嗎？］
煜兒躲在我的身後，有些害怕，我安撫他，順便怒視德嬪。
［皇上的子嗣也是你能猜測的？］
皇帝坐在一邊，復雜的表情有些難以捉摸。
［你若是沒有心虛，又怎麽會這般慌張？］德嬪嘲笑。
我立馬跪在皇上腳邊，擠出幾滴淚。
［皇上，臣妾在你身邊侍奉這麽久，難不成，就因為別人三言兩語，你便懷疑臣妾？］
［一滴血罷了。］皇帝說道。
［皇上只認為是一滴血，恐怕不知道臣妾從今以後在後宮顏面無存。］
這話中用，皇上思索再三。
［讓他們都退下去。］
宮人撤退，殿裏只有我們四人，我很恨地盯著德嬪。
［德嬪，枉我求皇上將你放出來，你竟然恩將仇報，先前你殺我不成，現在打算殺了我的煜兒嗎？］
德嬪一慌，連連擺手：［皇上，嬪妾沒有，這女人自導自演。］
［你若是要看也行，為了不讓旁人笑話，本宮要同你單獨驗親。］
德嬪勾唇，有些得意：［好。］
13
德嬪與我站在內帳之中，我將煜兒召來，在他手指上取了一點血。
然後滴在碗裏。
德嬪冷然看著，見我沒有什麽怪異的動作，才放心將碗端走。
正欲去見皇上。
我忽然絆住她，從頭上摸出一把發簪，直直刺向她的心口。
這場景，和當初我殺那些官人沒什麽區別。
她瞪大眼睛，有些不可置信，隨後準備大叫出聲。
我再反轉發簪，又刺向自己，索性不深，我知道，還有救。
隨後頂著散落的頭發，故作崩潰地跑出去，跑到皇帝面前：［皇上，救我，皇後要殺我。］
皇上大驚，他扶住我，卻不想，皇後的屍體已在裏面。
我忽視了一個人，我的煜兒。
他站在不遠處看著我，我似乎感覺他眼底的恐懼和害怕。
他就這麽站著，與我隔了很遠。
直到我提不起力氣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