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連載丨橋頭夜話(12):向子仁作對楊開甲

2022-11-18歷史
連載丨橋頭夜話(12):向子仁作對楊開甲
橋頭夜話(12):向子仁作對楊開甲
羅湧
「向家的舅子撩不得」,這句石柱流傳已久的言子,來自於橋頭壩。「譚三千,馬八百,向家的舅子撩不得」家喻戶曉,包含的意思了解之後,便會捧腹大笑。
橋頭壩野鶴溪鐵爐寨趕場灣有個風流倜儻的少年郎叫向天元,字子仁,生於清光緒廿六年(1890),少讀私塾十二載,同豐都縣令張傑、國軍師長陳蘭亭交情深篤,與袍哥社團往來密切,此人剛性秉直,嫉惡如仇,深得當地百姓擁戴。他與當時橋頭壩總團楊開甲勢不兩立,搞得「橋頭國」滿城風雨雞犬不寧,楊氏家族焦頭爛額人心惶惶,因此名聲鶴起,遂得「向家的舅子撩不得」之戲稱。
向子仁身材魁梧,天資聰明,拜豐都縣令張傑為師,彼此情誼深厚,肝膽相照,受張傑親共思想的影響,不求官場謀事,三年就學,期滿回橋頭,介入鄉境漢流,任橋頭壩場「德」號大管事,同仁、義、利、智四堂袍哥人家水乳相融。楊家魚肉百姓,他經常出面抱打不平,成為楊開甲心腹之患。
此時的陳蘭亭,回到老家幹柏樹,他因還未得勢,流落橋頭壩求生,被楊開甲武力驅趕出境。向子仁卻出面關顧,邀請陳蘭亭上山「拖灘兒」,聚眾打富濟貧。楊開甲咬牙切齒恨之入骨,向豐都縣令密告兩人串共謀反。
縣令張傑前往橋頭,密信令子仁回橋頭壩,與楊開甲私下言和息案。楊開甲始終視陳蘭亭和向子仁為「眼中釘」,如法炮製再次驅逐,欲置於兩人於死地,致雙方水火不相容,見面分外眼紅。陳蘭亭再被「逼上梁山」,與子仁商謀,聚眾千余與楊家勢力兵戎相見。但是起事後潰敗,余六人突圍,向子仁護送出洋渡溪,逃到忠縣,撿回一條命。從此兩人成為生死之交。
此後,國民黨軍閥楊森招安,陳蘭亭投奔,東山再起任師長,一舉攻克瀘州,大獲全勝受器重。子仁立下汗馬功勞被陳蘭亭委任團長。子仁疾恨楊開甲,欲出惡氣,卸甲還鄉,重操碼頭管事,暗地幹預地方政事,暗地與地下黨人聯系,使橋頭豪紳楊開甲坐臥不安、日夜難寢。
1928年,「神兵」兩次攻克橋頭,燒了楊家鄉下村舍,欲燒橋頭壩場莊屋井洋樓大院。向子仁出面斡旋,對神兵頭領說:「神兵勇士,起義攻打楊家,是為抗暴,為人民除害;如果火燒楊家樓台,火必殃及街鄰居民,是為不妥。盡可搜楊家財物,賑濟貧民,望勿燒房。」神兵主理認可,於群眾秋毫無犯,楊家大院也得以保存。鄉境人民感恩,更愛子仁如親人。
1930年,悅來鄉場謝家壩地下黨譚寧路,派人殺何玉書(國民黨石柱縣悅來參議會委員長)未遂犯案,急邀譚治普叔侄當保鏢,逃奔投靠子仁避難,被楊家告密。石柱縣府派便衣武裝抓住譚寧路等人,子仁出面解救脫險。向子仁此舉激怒了何玉書、楊開甲兩大豪紳,聯名扣以「政治要犯」,向豐都縣令告狀,以私通共黨、聚眾造反、劫奪殺人為名控告向子仁。
此時張傑已離開豐都,新縣令派出豐都「保安團」配合國軍笪旅部一個團兵力圍困橋頭,扣押鄉民百余人,緝拿子仁歸案。此訊息早在國軍未動之前,子仁有所耳聞,依有陳蘭亭師長作靠山,量誰也不敢動他一根毫毛,不聽眾人勸導回避,仍以袍哥管事身份作掩護,制造不問政治的假象,實則為地下黨秘密工作。
楊開甲深知向子仁為人正直,臨危不懼,傳縣令指示,要子仁到豐都縣衙受審。「你要我向子仁這一個腦殼,你要準備若幹個大腦殼才行;我若活著回來,殺盡你家一根羊毛不留。」慷慨激昂地硬懟楊開甲,坐上四擡滑竿揚長而去。
國軍師長陳伯千為了勒索楊家巨款,軟禁子仁於豐都縣城衙門,吃喝玩樂,楊開甲為免後顧之憂,竭力派兵送五萬銀元給笪旅長等軍閥行賄,買殺子仁。
與此同時,向家一面派人向陳蘭亭送信告急,一面聯絡豐都地方袍哥和地下黨營救,豐都縣城袍哥勢力、北岸地下黨準備伺機劫刑場,搭救向子仁、譚寧路。
1930年4月19日夜,師長陳伯千擔心夜長夢多,密令劫斃,騙子仁、寧路出街看戲,路過拐營門被槍手秘密殺害。
陳蘭亭的營救電話,於次日早晨才到豐都,可惜為時已晚。豐都縣城袍哥聚眾追悼,用專船鳴鑼放炮,夾道陪送至高鎮鎮,碼頭管事馬不停蹄組織人力護送到水桶壩,當地袍哥勢力又組織人力運送至大沙壩,轉運回趕場灣,一路鞭炮迎送,聲勢浩大,前所未有,驚天動地。
橋頭壩為向子仁舉辦喪事三天,各地袍哥接踵而至,庶民百姓無不前往,悲風淒雨,流淚追悼。楊家驚恐萬分,患子仁勢力今後報復,惶惶不可終日,致楊開甲心憂難解,直冒冷汗,成疾而喪,家道隨之日落西山。
從此,「向家的舅子撩不得」一說,越傳越玄乎。
(連載完)
編輯:羅雨欣
責編:陳泰湧
稽核:王 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