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出師不利
沈妍飛一般向學校門口跑回去。不知為何她此刻的頭腦一片空白，就連那句從幼稚園就開始背的「過馬路左右看」也忘得一幹二凈了，直楞楞地沖到馬路中間。
直到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響起，沈妍才回過神來。她銜住一口氣，驚恐地看著那輛紅色的小轎車向自己沖過來，現在她的腦海裏突然出現一幅恐怖的畫面--爸媽倒在車禍現場的血泊裏。
她本能地閉上眼睛，最後攤到在地上。
此時馬路對面的泉海第一中學的門口人頭湧動，聽到刺耳的剎車聲之後，大家都紛紛都轉頭看著那輛紅色的轎車。
不是封路了嗎！這是很多人的想法。
不過今天是特殊的日子，別說學生，那些家長更不願意自己家的孩子受到什麽意外的刺激，大家又紛紛轉回頭去。
此刻，「泉海人家」裏的人幾乎也都聽見了那陣刺耳的剎車聲，大家也都紛紛翹首看著路面。
「你找死啊！」
這時，從紅色小轎車的駕駛室裏下來一位戴著墨鏡、染成金色的頭發燙成大波浪狀態、身穿一條綠色緊身吊帶裙的女郎。
她一扭一扭地走過去，發現是一名穿著校服的女學生，她上前去用又尖又細的鞋跟戳著躺在地上的女學生。
沈妍感覺有什麽尖銳的東西紮到自己之後才猛然睜開眼睛，她看見一片蔚藍的天空。
「你裝死是吧！」
沈妍聽到一把尖銳的女聲的同時，再次感覺自己的身上被尖物紮過，她一咕嚕地坐起來，才看見自己躺在路中間。
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，原來自己還沒死呀！
金發女郎被突然坐起來的女學生嚇得後退了兩步，嘴裏發出斷斷續續的驚叫：「你、你、」
沈妍趕緊站起來，想用手拍掉身上的汙跡，可這時她才發現手裏還提著那份黃金早餐。她苦笑了一下：看來今天出師不利吶！
金發女郎看到女學生安然無恙之後，變更加囂張了，她一把抓住女學生的衣領，咬牙切齒地說：
「你一大早不長眼睛啊！」
沈妍完全沒想金發女郎會來這一招，她忽的一個踉蹌之後又被金發女郎揪住了。她趕緊說：「對不起！對不起！」
「對不起有用嗎？我一天的好心情全被你給嚇沒了，你知道嗎？」金發女郎不依不撓，她扯著沈妍的領子來回地推著。
「對不起！」
沈妍看了看手上那只電子手表，離開考的時間越來越近了，她只想金發快點讓她走，所以她只好討饒地說：
「姐姐，真的對不起！你如果要賠償的話，我以後再賠給你，不過求你現在先放我走，我馬上就要開考了。」
「哦！原來你今天參加高考呀！」金發女郎還是揪住沈妍的領子不放，聲音中充滿了不屑。
「是啊！求求你，先放我走。你要怎麽賠償，我日後一定照你要求賠給你。」沈妍低聲下氣地說。
「我憑什麽相信你呀？」
「放開她！」
金發女郎的話音剛落就被一把冷冷地男聲喝住了。
「關你什……」
沈妍聽見金發女郎的聲音突然收住了，同時自己也被一把推開，她往後踉蹌了兩步，突然被人拉住了。
她站穩之後回頭一看，瑪雅！怎麽又是他？
沈妍正想說什麽，那個墨鏡男突然冷冷地說：「你再不走就趕不及考試了。」
「我……」
「快走！」
沈妍的話被墨鏡男活生生地截住了，而且他的聲音中透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冷。
沈妍看了看金發女郎，又看了看那個墨鏡男，他們都戴著墨鏡，所以她看不出他們的是什麽表情。最後只好怯怯地後退了兩步之後，轉身小跑起來。
這時，學校門口的人群已經少了很多，原來考生都已經進場了。
沈妍跑到學校門口才放緩腳步，她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馬路，已經沒有人了。她只好低著頭走進學校大門。
「喲！那個不是我們班的那位故裝高冷的‘女神’嘛！」
沈妍身後突然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，她知道那是黃莉華的擁躉劉曉曉的聲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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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已經隱忍了三年了，最會一刻沒有必要跟她們計較，所以她假裝沒聽見般，繼續往前走。
「莉華，你看看她那表情，好像全世界就她是女生，那些男人都拿她當寶似的。」
劉曉曉的聲音不但沒有放低而是提的更高，她生怕這些話傳不到沈妍的耳朵裏。
「曉曉，你何必一大早看那些不幹凈的東西呢！你看看她那寒酸樣，而且似乎是剛剛從哪個下水道裏爬出來的。」
黃莉華嬌滴滴的毒舌絲毫不必劉曉曉遜色。
沈妍盡力克制著自己，她加快了腳步然後拐入一條小路，雖然這條路去考室更加遠一點。這時她的身後傳來聽見那兩位女同學得意的、張狂的笑聲。
她停住腳步，昂起頭，長長地吐了口氣。努力想象著那些令自己舒坦的事情：幸好不和她們同一考室！
這時，沈妍發現手裏竟然還提著那一袋黃金早餐。她真心好奇這698元的早餐是什麽東西。她走到校園的一個石凳上坐下來，滿懷好奇地開啟那個精致的餐盒。
立即一陣香氣襲卷而來，肚子也一下子跟著咕嚕嚕叫起來。
然而她腦海裏也反復播放著學校的禁令：不吃陌生人的東西！
「貴」不代表是安全，反而有陷阱的可能性更大。
沈妍按捺住要嘗嘗的欲望，捏住喉嚨咽了一口口水搖了搖頭嘆了口氣，最後把環保袋裝的698元的東西扔進垃圾桶裏。
她拍了拍空出來的雙手，看看那塊廉價電子手表，時間已經來不及，只能空著肚子上戰場了。幸好她也習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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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來三天高考，考的不光是考生本人，更考那些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家長們。
6月9日上午，高考的最後一天，還是那種台風天前的悶熱，大地就像家長們的希望那樣蒸散而上。
泉海市第一中學門口，焦慮等待的家長或親人更多了。
隨著一陣下課鈴聲響起，高考全部結束。
瞬時校園變得鬧哄哄的，整個校園充斥著同學們的雀躍的尖叫聲，歡呼聲，口哨聲。甚至有人有預謀的把撕成碎片的書本資料都拋上天空……
同學們成群結隊地走出校門，不管考得如何，這是人生已經邁過去的一個大坎。有人平川快馬，有人連滾帶爬。
沈妍呆呆地坐在空蕩蕩的教室裏，只有頭頂的電風扇在呼呼地轉著。她盯著講台上的黑板，頭腦一片空白。
這幾年不顧一切地奔著「高考」這個目標奮進，現在目標在瞬間逾越之後，感覺就像面對著一望無際的大海，卻不知道航行的方向了。
時間還是繼續向前的。
沈妍像是被拋向空中而又落下來的皮球，一切似乎太突然也太虛幻，她邁著沈重的腳步最後一個走出教室。
這時，等在門口的林浩斌迫不及待地走上來問道：「沈妍，考得怎麽樣？」。從他輕松的表情就知道他應該考得不錯。
林浩斌是沈妍所在的高三班的班長，體育代表，帥氣陽光，成績永遠是A+，一直都是女生心中男神。聽說外公曾經是南海艦隊的司令，父親是泉海市最年輕的「經濟人物」獲得者。
他為人很低調，然而他的低調更造成那種神秘感，令那些女生越發瘋狂。
「不知道。」沈妍幾乎是聲不可聞，站在林浩斌面前低著頭，如往常一樣也沒有正面看他一眼。
「哎，考都考完，接下來是閱卷老師的事情了，不要想那麽多了。」林浩斌故作輕松地說。
看著沈妍疲憊的樣子林浩斌心裏刺刺的痛。這個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他一眼的女同學，像迷一般吸引著他。
「我們班上同學都已經決定好了，今天晚上在銀海國際舉行畢業晚會，你……」
林浩斌小心翼翼，像怕觸到雷區似的：「你會來吧？」
其實沈妍知道是全班同學在高考前早早就計劃好了，但是林浩斌還是試探著問道。
沈妍擡頭看著林浩斌，這是同學三年來第一次認真地看他，的確這個男生如她聽到的評價那樣，帥氣陽光，比1公尺63的她還高出一大截。身板還是少年的單薄，但是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吸重力。
難怪連校花黃莉華拋開身後一眾追求者，只鐘情於他。
看著他期待的眼神，她苦澀地笑了笑說：「宿舍裏已經沒有人了，我今晚就得回---家了。」
林浩斌的記憶中幾乎沒有見過沈妍的笑，現在哪怕是現在這種苦澀的笑，也猶如一杯烈酒，讓他心如鹿撞。
沈妍說這話時，心一直往下沈，家對於她來說，好像很遙遠。她的家在她十歲生日那天開始已經不復存在了……
「這是我們班上最後一次聚會了，你不會連這最後的一次機會都錯過吧！」林浩斌看著深情暗淡的沈妍，用了激將法，卻也做好了接受最壞結果的打算。
「我……」沈妍頓時語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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